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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是开了白里透粉的桐花, 花瓣也被雨水打得凌乱,柔弱地瑟缩着,细腻的花间蘸着水泽,叫人心生怜爱。
“……师尊, 有没有办法将栖山带出秘境?”
天地之间,倾盆大雨浇灭了英山下赤红的岩浆, 冰冷的雨液与炙热的岩浆交融,发出滋啦的声响, 随即冒出一缕袅袅的白烟。
吴栖山化作的那株梧桐不知在山顶淋了多少场血雨,那些血雨又会刺得人皮肉发麻, 总归叫做师兄的心疼。
“有……”冷开枢道,“不过,你确定要此刻和我讨论这个问题吗?”
叶长岐一手支起上半身,扭过头想回望冷开枢,被剑尊从身后一把捏住侧颈,那姿势仿佛截获了一段修长的白木,又或者只是剑修得到了他心怡的名剑,爱不释手地捧在掌心。
剑修的五指掠过剑器柔韧的剑刃,指腹沿着锋利的剑锋徐徐下滑,被锋刃划出细长渗血珠的伤口,剑修无动于衷,只是专注地倾听剑鸣,在他心中,那是来自剑器的回音,无与伦比,且勾人心魄。
冷开枢凑过来,眸中是翻涌不止的欲|望,侵略性与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……
叶长岐向他讨饶,耳畔响起了剑尊的轻笑,又被淹没在雨声中。
“这就认错了?”
“就这样,还敢招惹为师。太坏了。”
…
叶长岐趴在冷开枢怀中,不愿动弹,又听仙阁蓬壶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转为密密麻麻的暴雨,一道闷雷滚过,他才微睁开眼,将半张脸埋在被褥中,沙哑着声音问:“师尊,几时了?”
冷开枢坐在床边,喂给他一枚丹药,又伸手给他揉酸软的腰,掌中灵力运转,很快将叶长岐揉得舒服得眯起眼:“已是卯时,可还要休息一会儿?”
叶长岐摇了摇头,迅速穿戴整齐:“我去看望栖山,昨夜我回来后,吴桐去找他了,我估摸着两人该和好了。和风呢?”
“去英山附近转悠了,他难得见到火山,十分感兴趣,为师便允了。”
英山外还在下血雨,两人开了避雨阵法再去见吴栖山,山顶的梧桐木在雨中孤零零的,却不见吴桐。
叶长岐有些诧异,低声说:“这也能谈崩?”
冷开枢摇了摇头,两人走进吴栖山的感知范围,木凤凰便现出身形,冲着两人微微点头:“开枢星君。大师兄。”
“师弟,吴桐呢?你们俩还没和好?”叶长岐赶紧问。
吴栖山道:“他闹性子,想和我留在大孤山秘境,我不准……”
估计以吴栖山现在的说话方式,能把吴桐气得躲起来哭,叶长岐无奈:“师弟,谁说你要留在秘境中了?”
吴栖山眸中闪过疑惑之色:“我这副模样,还能离开?”
“我昨夜与师尊讨论过了,肯定不能将你独自留在秘境中,既然你已经和这株梧桐木合而为一,那我们直接将你连人带树扛回九州,你可是罗浮山的三弟子,就算是一棵树,也该种在罗浮山的山头!”
吴栖山沉默得更久了,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,他初听闻叶长岐的打算确实心中微动,有试一试的打算,可转念一想,若是以这样的姿态回到九州,妖族定然能感受到他状态衰弱,到时候前来拜访,他
该怎么同妖族解释?罗浮山宗又该如何自处?
这无疑是告诉妖族,冷开枢带走了妖族的凤凰,却没能护好他,罗浮山宗难辞其咎。
“本座应承了妖族,却没能照看好你,本座自然会给妖族一个交代。”冷开枢道,“作为罗浮山的三弟子,为师没能护好你,为师同样愧疚,抱歉,栖山,你可愿随我们回宗?”
叶长岐见他沉思,也知晓只需要加把火,于是道:“若你回去,大师兄保证吴桐也能加入罗浮山宗。他一个从不伤人的小妖,送到妖族,你也不怕他被别人看上?”他扯了一下开枢星君的衣袖,笑眯眯地问冷开枢:“师尊,你说对吗?”
冷开枢叹了口气,迎上吴栖山探究的目光:“不错,本座答应你。不过,栖山,本座需要知道,你知晓了燕似虞的什么事,才会将你引入大孤山秘境。”
吴栖山像是陷入了回忆,他身上的枝干轻轻颤动了一下,身上的藤蔓来回晃荡:“我看见,那个谁和一个……戴着斗篷的人,分辨不出性别,只能判断出他身高大约八尺,身形瘦削。燕似虞跪在他面前,一直磕头,期望他救一个人。”
燕似虞虽然脾性古怪,可若不是他自愿,恐怕就算打断他的双腿都会朝他不愿意的人下跪。他自幼会察言观色,逢人说人话,见鬼说鬼话,是演戏的一把好手,可却跪在一个不见脸的人面前,求对方救人。
“救谁?那个斗篷人又是什么来历?”叶长岐追问。
吴栖山道:“救一个女人,燕似虞唤她行雪。”
行雪,在天门问道,燕似虞便借用了晏行雪这个身份混入剑宗,原来不是他杜撰的人名,而是确有其人。
可叶长岐将燕似虞的身边人都快速过了一遍,并没有什么叫行雪的女子,而罗浮山宗自来都是和尚山宗,女修士更是少有……
他忽然顿住了:“那位行雪,是不是喜好指甲染丹蔻?”
他恍然,燕似虞的身边,其实一直都有一位女性,不是凡人,不是修士,而是魇鬼。
魇鬼太过平常,而燕似虞对于抓魇鬼送死一事从来毫无留情,所以暂时没人将他想救的人与魇鬼联系起来——试问一个人若是拼尽所有想救一个人,会将那人变成魇鬼带在身边,若遇到苦难就让魇鬼代他送死吗?恐怕,大多数都不会这么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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