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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是、很是,宜鸾移到火堆前,温暖的火焰瞬间让人心安,也燎得人脸上发烫。她盯着噗噗的火旗问太傅,我们要在这里困多久?
太傅说:少则两日,多则五日。
宜鸾眼前一黑,两日还可以顶一顶,要是五天没水没粮,离死可就不远了。
叹了口气,她抱着膝头说:今晚送神,老师参加不了了。
送神相较请神,没有那么严苛。太傅道:观中有很多童子,找个人顶替就是了。
唉,总之今年的国醮,办得十分不顺利,难怪来年台阁出了馊主意,要送她去和亲。好在太傅也在这里,她说:老师,你我同甘共苦过,往后我有事,老师一定会护我周全吧?
太傅取来一截枯木放进火堆,没有应她。
宜鸾撇了下嘴,有些讪讪。被困的时间很难熬,看不见日头,也不知道时辰。加上昨晚四更出门,没有好好睡觉,现在烤着火,人开始犯困,东倒西歪地,多渴望有张大床,能安放她沉重的身躯和灵魂。
会下雨吗?下雨我张嘴接雨,就不会渴死了。她半阖着眼自言自语,完全没想过下了雨无处可躲,照样会冻死。
太傅没理会她,黄口小儿的天马行空,无需当回事。可就在他错眼的瞬间,看见她忽然一崴,他忙伸手托住她的脑袋,才免于她栽倒。
宜鸾也吓了一跳,瞌睡醒了一半,抚胸道:好险,要是扑进火堆里说着笑了笑,就给老师做口粮吧。
还真会苦中作乐,太傅瞥了她一眼,没有做声。
时间在流逝,肚子逐渐饿了,早上那碗小团子抚慰不了她的身心。百无聊赖地盼望,无数次起身去桥堍前观望,不知道对面有没有派人攀上白石峰。等啊等,等得天都暗下来了,肚子终于按捺不住,响亮地唱起了空城计。
万籁俱寂的时候,悠长的肠鸣音格外清晰。宜鸾赧然抱住自己,偷偷瞥了太傅一眼,见太傅微微动了下眉,片刻之后不声不响站起身,悄然踱开了。
好丢人,宜鸾搓了搓自己的脸,怪这山珍海味填塞的胃口,怎么一点都扛不住饿。长吁短叹,今晚可怎么过,是老天爷给她机会与太傅发展交情吗,但这环境,未免太艰苦了。
正唏嘘,奇怪,她看见太傅提着一只雁走过来,二话不说剥了皮,拿树枝穿起来,架在了火上。
她很惊讶,哪来的鸟?
太傅的眼眸在光影下泛出一圈微微的金芒,处理了大雁的手指,一点血迹都没有沾染,若无其事地说:打的。
第26章
打的?
宜鸾抬眼看看天,浓雾盘桓不散,天也已经黑透了,她就算想破了脑袋,也想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办到的。
反正太傅自有手段,就不要纠结那些了。食物当前,一切似乎又有了希望,宜鸾开始眼巴巴地等着,等大雁烤熟,体验一下她难得有机会尝试的野趣。
只不过这大雁的脚上绑着一根红绸,让她有些不解。她低头看了半晌,不会是谁家家养的吧?
太傅手里的树枝一挑,把那褪了色的红绸挑进了火堆里,这是奠雁礼上用的雁,昏礼之后就放生了。
宜鸾不免感到惆怅,放雁用来祈求婚姻长久,没想到被我们吃了,那对夫妻是不是不能白头偕老了?
自己都饿着肚子,还关心那些虚礼,女孩子的心事真是让人猜不透。
太傅道:一只雁罢了,没有那么大的功效。放归野外免不了弱肉强食,应当顺应天命,供人取食。
宜鸾嘟囔着:总觉得这样太残忍。
这雁剥了皮很小,放在火上一烤,肉更紧实了。太傅撕了两条腿给她,她一手一个举着,嘴里说着最慈悲的话,吃起来比谁都卖力,好可怜的鸟啊我只吃一个腿就够了啧啧,味道真不错。
太傅垂着眼,吃也吃得慢条斯理。宜鸾是第一次见到他吃东西,他微偏过身,那姿势优雅,连咀嚼都透出一团贵气。
她艳羡地连看了好几眼,我以前一直以为老师只吃素,原来猜错了。
太傅淡淡一哂,殿下猜错的地方多了,不差这一项。
所以这人真是终结话题的好手,有时候宜鸾想,他对外宣称终身不娶,也是一种自知之明。毕竟就算娶了妻,也会被他气跑,倒不如独善其身,可以维持神秘的格调。
不过话说回来,这大雁烤得确实不错,没想到太傅学问好,肉也考得好。只是肉吃多了,好像有些口干舌燥,宜鸾摆弄着腿骨,轻轻叹了口气,要是有口水喝,那就好了。
太傅抬起眼,看她蔫蔫的,像要枯萎的花。
不得已,他站起身又去远处转了一圈,回来的时候手里托着一盏荷叶,荷叶中央盛着一大滩水,动作轻柔地交到了她手上。
宜鸾惊呆了,哪来的水?
太傅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,淡声道:别管那许多,喝就是了。
可种种迹象实在过于玄异,就算这白石峰上有水源,但荷叶是哪里来的?现在可是深秋,将要入冬了,荷塘里的荷叶都枯萎了,这片叶子却鲜嫩欲滴,像刚长出来的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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